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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丟死人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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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老爺聽到用刑二字,心裏一縮,他不過一介書生,從無野心,以國舅之尊賦閑在家,平生所好不過是把玩玉器,十幾年前,弟弟給他一塊玉石,他愛不釋手,弟弟在旁笑說:“若是雕琢成器,兄長看什麽為最好?”

他拿出偶然得來的前朝玉璽,仔細比對,弟弟笑道:“竟是雕琢玉璽的好料。”

隔一陣子,弟弟又上門來,他拿出兩塊一模一樣的玉璽給弟弟看,弟弟拿過那塊真的笑道:“仿制的幾可亂真,哥哥留著,真的弟弟拿去用用。”

秦老爺自然不肯,弟弟軟硬兼施,最終,他悄悄換了盒子,將假的給了秦鉞,誰想今日成了罪證。

想想剛才妹妹的護弟之意,他也起了愛弟之心,這些年,整個家族都仰仗弟弟護持,妹妹在宮中地位也一直安穩,他仰起頭尚未開口,一直在旁沈默的秦鉞大聲說道:“姐姐給兄長的玉石很多,唯有這一塊是下官給的,下官為嫁禍汪一鶴,誘騙哥哥找傅飛雪做了那臺玉璽。”

懷瑾看一眼秦鉞,此人心機深沈,此刻緊要關頭,迅速明了皇上心意,棄了自己保全皇後太子以及整個秦氏家族。

自從救出綠竹,他一面派人追查飛雪先生下落,一面尋找真的玉璽,四處尋得幾塊難分真假,想起岳父乃品玉高手,特意去找他品鑒,他看著那幾臺玉璽得意笑了:“絕對是假的,真的嘛……”

他沒有說下去,一一端詳著那些贗品,半晌搖頭嘆息:“誰也沒有飛雪先生手藝高明,以假亂真無人能辨,當年汪一鶴……”

他又不說了,懷瑾卻起了疑心,汪一鶴秦恩甫飛雪先生,他借著幾絲線索去追查舊事,收買了秦恩甫的書僮,果然,那方真的玉璽在秦府。

去年臘月,他有意和淩薇打賭,誘她偷了出來,淩薇得到的是一竄稀有的紅瑪瑙。

拿到玉璽後,他加緊派人尋找飛雪先生,終於,狄慶憑借雲環打磨的玉器找上門去,將雲環帶到了京城。

一月前,得知飛雪先生動身上路,懷瑾親自帶人前去迎接,看到飛雪先生,就將那方真的玉璽塞在他懷裏,越接近京城,跟蹤他們的人越多,快要抵達京城時,他們遭到伏擊,然後一場惡戰,所幸……

懷瑾捏緊了拳頭,剛剛他一求情,皇上就讓皇後起來,他就察覺時機未到,皇上準他追查汪一鶴的舊案,不過是要找一個處置秦鉞的由頭,一個汪一鶴,尚不足以逆到皇上龍鱗。

他下定決心,微笑著擡起頭來:“既然真相已水落石出,請父皇定奪。”

皇上擺擺手:“削秦鉞兵部大司馬一職,羈押刑部密牢,無旨任何人不得探視。”

皇後看著弟弟怔怔落下淚來,器宇軒昂勇冠三軍,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,秦恩甫想說什麽,皇後狠狠瞪他一眼,他縮回頭去,自小他就怕這個妹妹,長大後越來越怕。

好在,皇後抹抹眼淚,沒有連累到秦氏一族,唯今之計只能丟棄弟弟了,眼淚又湧出來,整個兵部都在弟弟手中,各級官員都是他的舊部,不管誰接任大司馬,都會擁戴太子。

皇後站起身,含淚看著皇上懇求:“臣妾想跟弟弟說幾句臨別的話。”

皇上點點頭,皇後走到弟弟面前,就聽到皇上沈聲說道:“宣旨,兵部由太子掌管,大司馬一職暫缺。”

皇後看向秦鉞,秦鉞也看向她,看著看著笑了起來:“阿姐,什麽也不用說,我知道該如何做。”

皇後點點頭,和顏悅色說道:“阿鉞在獄中好好自省,阿鉞的妻妾,本宮會照顧好,阿鉞的兒女,本宮會視如己出。”

眾人走出長春宮時,天光已微亮,嫦曦滿腹疑問,礙著眾人都在,不好問懷瑾,懶懶跟在他身後,他們的身影一出現在宮門外,長豐迎了上來,扶住懷瑾關切問道:“王爺可還撐得住?快上馬車。”

一句話,似驚雷在嫦曦耳中炸響,仔細看向懷瑾有些僵硬的腿,以為他是緊張,原來受傷了,疾步沖過去,手腳並用上了馬車,許慎行也坐在車中,剛要施禮,嫦曦擺擺手道:“什麽時候了,還要這些虛禮,快給王爺診脈。”

懷瑾一笑,身子一歪倒在嫦曦身上,嫦曦扶住他,解了懷瑾身上沈重的盔甲,看盔甲底下的衣袍血跡斑斑,怒氣升騰起來,破口罵道:“哪個混蛋將他傷成這樣?底下人怎麽保護的?你也是傻,這麽重的傷硬撐著,就不會先治傷再問案,真是氣死我了……許慎行,趕緊為王爺醫治,若有差池,將你的胡子一根根撥下來。”

凝神診脈的許慎行嚇一跳,倒不是怕拔了胡子,而是這個王妃潑婦一般的架勢,幾句話將王爺,王爺的敵人,王爺的手下,還有他這個郎中都罵了一遍,長豐親自駕車,聽到車內動靜勸道:“阿姐,先別生氣,王爺為了今日的時機,等待已久,昨日下午被擋在城外,對方拼死抵擋,好在傍晚時分,廣陽王世子派我帶人來助,才得以進城,若再遲一刻,秦鉞就會離開宮中,他一離開,京城遍布他的人馬,王爺就沒有機會了……”

嫦曦沒再說話,撕開懷瑾的褲腿,大腿上一處劍傷,皮肉猙獰外翻著怵目驚心,許慎行忙清理包紮,嫦曦聲音低柔:“許郎中,你輕些,他眉頭緊皺,一定很疼。”

許慎行點頭稱是,嫦曦又問:“可傷著了筋骨?”

許慎行斟酌說道:“此劍刺得極深,王爺要好生將養才是。”

嫦曦嗯一聲:“可會跛腿嗎?”

許慎行尚未答話,她嘆口氣說道:“若是跛了腿,他是不是就沒那麽多野心了,要不,許郎中療傷時留一手,讓他跛了算了。”

許慎行再次被嚇一跳,嫦曦已撫著懷瑾的臉說:“還是盡力醫好吧,就算讓他放棄,也要心甘情願才好,若受到半分逼迫,他的餘生豈不是總有遺憾,那樣太過無趣,還是醫好了吧。”

懷瑾在昏睡中動了一下,靠得嫦曦更緊了些……

懷瑾醒來時,嫦曦正為他換藥包紮,懷瑾的腿縮了一下,嫦曦擡頭看他醒了,笑道:“別亂動。”

懷瑾又縮一下,嫦曦笑道:“怎麽?害臊了?”

懷瑾點點頭又搖搖頭,遲疑問道:“你做這些,能做好嗎?”

嫦曦眉頭蹙了起來,啪一巴掌拍在懷瑾腿上,震動了傷口,懷瑾疼得一咧嘴,忙說道:“我知道你是好意,可我也不想變成跛子,讓綠竹或者雲環上藥,是不是好些?”

一提綠竹雲環,嫦曦繃緊了臉,將藥扔在一旁,氣呼呼坐著再不理懷瑾,懷瑾喊了聲青梅,待青梅進來吩咐道:“請綠竹或者雲環來吧。”

青梅看嫦曦神色不對,笑說道:“王妃,王爺的傷口就這麽晾著,若是傷了風落下病根……”

嫦曦過來也不看懷瑾,低頭為他上藥,神色依然氣憤,手下卻又輕又柔,仔細上了藥包紮好,一甩手出門去了,懷瑾楞楞看著傷處,包紮得很好,比軍中的郎中包紮得都好,搖搖頭笑起來,倒瞧不出她還有這一手。

過一會兒綠竹和雲環來了,一進門就笑道:“哥,你醒了,怎麽不見嫂子?”

雲環也笑道:“綠竹啊,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叫哥哥了,高興著呢。”

懷瑾看綠竹重新梳回發辮,笑說道:“還是姑娘裝扮好看,原來委屈綠竹了。”

綠竹撅撅嘴拉住懷瑾的手不依道:“哥,你跟我說這樣見外的話,我可不理你了。”

雲環羨慕道:“有王爺這樣的哥哥,好生令人羨慕。”

懷瑾就打趣道:“我還想有雲環這樣美玉一般的妹妹呢。”

三個人笑起來,嫦曦自己生了會兒悶氣,想起沒有給懷瑾喝些水,端了水出來時,正看到綠竹和雲環一左一右圍著懷瑾說笑,綠竹趴在懷瑾肩頭,雲環和懷瑾兩兩相望,眸子裏滿是笑意,一男兩女,如畫一般美麗。

嫦曦咚一聲將水放在桌上,綠竹看過來笑問道:“嫂子怎麽不高興似的。”

懷瑾笑道:“她啊,我怕她不會上藥包紮,不讓她做,說讓你過來,她就生氣了。”

綠竹笑道:“哥,你不知道,你昏睡的時候,嫂子跟許郎中一遍遍學了的,在青梅身上試了無數次,直到許郎中點頭說行了,她才親自動手的。”

懷瑾望向嫦曦,眸中柔情絲絲縷縷纏繞而來,嫦曦卻看不到,只是盯著綠竹扶在懷瑾肩上的手,恨聲說道:“我氣的是你們兩個哥哥妹妹的,聽起來好不肉麻。”

綠竹一楞,雲環冰雪聰明,在旁解圍道:“怕是王妃尚不知情,綠竹打小由王爺寄養在鄉下,一直是兄妹相稱的,後來綠竹大些,王爺為保護她,以納妾之名接回王府,綠竹其實尚待字閨中。”

短短幾句話,嫦曦睜大了雙眼,看懷瑾和綠竹點頭沖著她笑,一捂臉跑了出去,一頭撞在青梅身上,嚷嚷道:“丟人了丟人了,丟死人了實在是。”

青梅笑道:“綠竹姑娘重梳發辮有幾日了,每日過來探望王爺,管家早告訴闔府下人,以後姑娘相稱,綠竹姑娘又一口一個嫂子的,以為王妃早知道了。”

嫦曦回頭看向綠竹,雲環笑道:“王妃眼裏只有王爺,哪能看到綠竹的發式,聽到綠竹叫嫂子。”

嫦曦又啊的一聲叫,疾步往外跑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讓淡定的嫦曦也丟人一回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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